再次睜開眼,入目的還是那熟悉的床帷。
坐起身子,腦袋沉的如同掛上了一個秤砣,那個坑貨仲溪午,就會折騰我。
喊千芷過來,一開口發現嗓子乾的都沙啞了,宿醉真是傷身。
只是千芷一直用同情的眼神看的我心裡發毛:「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?」
千芷吸了吸鼻子開口:「奴婢只是感覺王妃太辛苦了。」
心裡越來越不安:「我昨天醉後幹什麼了?」
千芷用看自己孩子一般慈愛的眼神看著我,然後開口:「沒幹什麼,就是王妃在馬車上罵了一路的街,要不是王妃喝醉了,我還不知道王妃心裡這麼委屈……」
我……我說為什麼感覺嗓子啞了呢。
「我罵誰了?」我扶額開口。
「最多的是王爺和華少爺,然後就是華相、牧側妃……對了還有皇上……」
看著千芷掰著手指頭數的樣子,我只覺得眼前一黑,難怪都說酒後……吐真言。
說起來今天起床感覺心裡舒服了些,難道是因為昨天罵痛快了?
「有誰……聽見了。」我視死如歸的開口。
「王妃放心,昨天華侍衛把王妃扶上了馬車後,王妃才開始罵的,所以只有我和華侍衛知道。」千芷拍著胸口信誓旦旦的說。
「把華戎舟叫過來。」我拍了拍自己的腦門,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。
華戎舟進來我不由得一愣,只見他右臉頰包著紗布。
「你的臉怎麼了?」我開口問。
華戎舟目光躲躲閃閃的開口:「屬……屬下練武不小心碰傷的。」
我皺眉開口:「這府里現在誰能傷的了你,是不是王爺找你麻煩了?」
「不……不是的。」
看著華戎舟結結巴巴,又滿臉通紅的模樣,我心裡一突:「那是我昨天打你了?」
我看向千芷,千芷一臉迷茫開口:「馬車上我沒看到王妃動手,不過我找馬車時就不知道了,昨天華侍衛頭髮未束,我也沒留意……」
「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。」華戎舟突然喊了一嗓子,嚇了我一跳。
這孩子,動不動臉紅什麼,我還以為是我喝醉了打人了呢。我就說我酒品不好,也不至於打人吧。
我也不再糾結此事,開口:「我等下要去華府一趟,你幫我去備下馬車。」
華戎舟應和退下了。
千芷一臉擔憂的說:「王妃,你怎麼突然要回去了?現在恐怕……夫人那邊……」
我漱了漱口,輕笑一聲開口:「自我麻醉了這麼久,也該到我去面對的時候了。」
到了華府,看著真是格外冷清,華夫人估計還在埋怨之前我不見她之事,所以就閉門不出,我也不在意,本來我的目標也不是她。
到了華相書房,我不等通報就徑直進去,然後示意千芷在外守著。
華相冷眼旁觀我這一系列動作,最後屋裡無人才開口:「不是不認我這個父親了嗎?還回來幹什麼?」
我淡定的找了個椅子坐下,才開口說:「有件事情需要父親幫忙。」
然而我之後吐出的幾個字讓華相驟然變色,他拍案而起:「你還是不是魔怔了,自己親哥哥還在牢獄裡,你卻想著那牧家人?有這時間你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收回晉王的心,他一意孤行,我如今也沒辦法再插手深兒的事情。」
「父親若是想讓兄長從牢獄裡出來,那就聽我的。」看著暴怒的華相,我並未有退縮。
第一次見他,他不動聲色,我就嚇得腿軟,現在我卻能應對暴怒的他,看來我自己也是進步了。
心裡暗自鼓氣,我面上並未顯示半分。
「此言當真?你有什麼辦法?」華相皺眉問我。
我輕笑一聲,看著他:「這一個月以來,父親應該已經試過各種辦法了吧?可是兄長如今卻依舊在牢獄裡,如今你除了相信我還有什麼別的出路嗎?」
華相併未被我激怒,只是看著我,如同一個陌生人開口:「你這番行事到底是什麼意思?」
「替父親贖罪啊。」
「你……」
「父親沒有親手殺過人吧?」我打斷了華相的咆哮聲,「可是父親知道你手裡……不,應該說是華府所背負的罪惡有多少呢?」
「哪個官員是完全乾凈的,我竟不知道你何時變得如此天真,你以為僅憑政績和仁心就能步步高升?是我千辛萬苦一步步爬到了宰相的位置,才給了你現在站在這裡頂撞我的機會,你口口聲聲正義時別忘了自己姓什麼。」華相握拳,雙目似箭射向我。
「我當然不會忘,正是因為我的身份是華淺,你是我父親,我才沒有對華府不管不顧。父親不聽我,不信我也無所謂,因為我會用自己的方式,讓父親知道,以往你汲汲以求的權勢,全是居高才有的鼠目寸光。」我起身開口。
華相向前行了幾步,又抬起了手,卻在我冰冷的目光中僵住。
「父親還想打我嗎?」我扯了扯嘴角,「可是我不會再向從前一樣再乖乖任你打了,若是我能順利解決兄長的事,父親再來和我好好談談吧。」
無視華相鐵青的臉,我轉身就走,只是出門前又說了一句:「方才我說的事父親莫要忘了,兄長在牢里還需要呆多久,就看父親的動作有多快。」
踏出書房,我便徑直離開,沒有去看華夫人。
現在開始,我不會再浪費任何時間在無謂的事情上。
回到晉王府,我迅速盤點集齊了手裡十幾家鋪子的可流動銀兩,然後就等待著。
不出兩日,華相就派人送了封信過來。這個老頭雖然固執聽不進去道理,但是事關他唯一的兒子,所以他雖氣我,動作卻沒有減慢。
打開信,看到裡面的名單,約有二十多人。
找出一個匣子,我把名單和銀票裝進去,思索片刻後便喚華戎舟進來。
「我這裡有一件事,比較麻煩,我身邊也沒有幾個心腹之人,你願意替我跑這趟差事嗎?」我手放在匣子上,輕輕敲擊。
華戎舟眼睛一亮,單膝重重跪下,脊背挺得筆直開口:「屬下萬死不辭。」
看著平時木訥寡言,心思倒也聰慧,知道我要開始重用他了。
「沒那麼恐怖。」伸手空著的手扶起了他,然後我把匣子交給他,「這裡面有一個名單和足夠的銀票,三日之內,我要這些人的賣身契。」
「是,屬下遵命。」華戎舟連問都不問就應了下來,眼裡流轉的鋒芒如同一把出鞘的寶劍。
「還有你臉上的傷記得找大夫拿些好葯,別一直拿紗布捂著,那麼漂亮一張臉日後別留下疤痕了。」我又開口,想轉移一下這嚴肅的氣氛。
華戎舟頓時垂頭不敢看我,又恢復那種老實木訥的模樣,耳尖也變紅了。
第二日傍晚時刻,華戎舟就拿著匣子回來了。
我打開一看,還有一半的銀票和一疊厚厚的紙。
手一頓,讚賞的看向華戎舟,這孩子可以呀,完全把時間和成本壓縮一半就完成了任務,多好的一名員工,我之前都沒有發現,白白讓他去守了那麼久院子。
「乾的好。」我毫不吝嗇誇獎。
華戎舟抿了抿唇,雙目卻是難掩喜意。
現在就該我來反擊了。
走到裡屋里,提筆開始寫起來。
千芷默默給我掌燈,看到我寫字時開口問到:「小姐不是向來用左手寫字嗎?」
我寫字的手一頓,繼續寫著,開口回道:「左手傷到了經脈,無法再提筆了。」
這我可要多謝仲夜闌了,要不是他,我可寫不出來之前華淺的那一手好字。
千芷一瞬間紅了眼睛,憤憤不平的開口:「女子的手多麼金貴,王爺就算是氣頭上也不能那樣對王妃呀,王妃之前無論琴棋書畫,都是一絕,現在被他毀的半點不剩。」
就算沒有仲夜闌,你家小姐的琴棋書畫也毀的渣都不剩了,畢竟遇到的是我這個……現代人。
心裡這麼想,我卻是停筆開口:「所以啊,幫我把這個給仲夜闌送過去吧。」
千芷之前跟著華淺也識幾個字,她接過去一看,臉變得雪白。
「王妃,這是……」
「和離書。」